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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回人间何处不寂寥 (第2/3页)
音和往常一样平和,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,却让李云昭心有愧疚。 她郑重道:“我的意思是,心意就是心意,没有高下之分,我不会觉得你亲手雕刻的五兵佩及不上九凤钗。”哪怕后者的珍贵程度,仅仅逊色于可易十五座城池的和氏璧。 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,短短几句话便能叫人死心塌地。侯卿一时失言,默默地想,唇角没忍住微微上扬。 天色向晚,夕照昏黄,落日的余晖在她雪白的裙衫上镶上一层金边。她望着夕阳轻声道:“曰黄昏以为期兮,羌中道而改路?①” 道长而歧。 他向来潇洒,万物不萦于怀,日月星辰尽在我心,应当是李太白那样的谪仙人物,若有哪一日乘风归去,她也不觉得奇怪。 她呢,处尊居显,纡朱怀金,要做园中开得最盛的牡丹,睥睨天下,就连情有独钟都嫌不够,非要倾倒了几个人才满足。 侯卿反问她:“人有所欲,难道不该?”虽然他总是一脸平静地不说人话,但也没落到非人哉的范畴罢? 他这样的人等闲不会动心,一旦动心必然是一生一世。 情爱如山崩海啸,最是宽容也最是残酷,让高洁者沉沦,让旷达者嫉妒,让所有人面目全非之余,泥足深陷。可他不觉得后悔。若说后悔,那应该是后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,没有对她一见倾心。如果他当初抢在了李存勖之前,那她现在待他会不会格外不同? “旁人说这话天经地义,可偏偏你……”李云昭顿了顿,问:“你的笛子练得怎么样了?我们合奏一曲试试罢。”她轻轻抽回手,回房取出了太原城中阿姐顺来的九霄环佩。她在幻音坊中收藏了不少乐器,这回没带出来。 她随手撩拨,铮铮几声,试了试音色。 侯卿赞道:“好琴。” 当日李明达在太原城中也奏过一曲,于他而言如清风过耳,并没留意。 李云昭回以一笑。琴声连绵不断,韵致高雅,时而如流水淙淙,时而如银铃玎玎。过得片刻,有几下柔和的笛声夹入琴韵之中。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,夹着清幽的笛声,更是动人,琴韵笛声似在一问一答,同时渐渐移近。笛声低而不断,有如游丝随风飘荡,却连绵不绝,更增回肠荡气之意。 看来他是真的很认真练习了。 她不愿一味低回婉转,突然发出锵锵之音,似有杀伐之意,犹如金鼓齐作、万马奔腾,高亢昂扬直冲云霄,仿佛乘东风扶摇直上,上穷九天,下竭九地,从云头俯瞰众生万象。过刚易折,登高易堕,但她到后来越转越高,琴韵竟然履险如夷,举重若轻,毫不费力地便转了上去。 琴音犹似号角齐鸣、战鼓金钲,笛声恰如昆山玉碎、芙蓉泣露。一个极尽宏大壮阔,一个却是柔和宛转。一刚一柔,彼此激荡,却能相互增色。两音极尽繁复变幻,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,悦耳动心。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,琴音立止,笛声也即住了。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,唯见明月当空,树影在地。 侯卿将笛子离唇几分,轻声道:“曲调不一,亦能和谐。” “不错,”李云昭双唇微动,终于附和了一句,“明日,我便要启程回岐国了。你陪我一道罢。”她笑吟吟的,语气轻快,慢慢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。 这时候他们的身形交迭在一处,和照影一般不分彼此了。 “以后你还想学什么乐器,可以和我说。记得喊我师傅。” “……” 素月高悬,光辉遍洒,九州一色。 契丹境内,皇都。② 述里朵,这个契丹最尊贵的女人,这时本该与群臣议定下一任皇帝的人选,却行色匆匆走进一座大狱。 狱中一位身份不凡的重犯似有所感,睁开了一双幽暗的眼睛,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,手脚上的铁链铿然作响。 述里朵遣退了看守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