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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天真 (第6/12页)
点和煦:“你真的能不辜负宁姚吗?你应该知道,宁姚跟寻常女子,很不一样,方方面面都是如此。” 陈平安虽然紧张得汗水直流,可仍正色道:“我想过,最坏的结果,是宁姚以后会后悔,会喜欢别的人,如果那个人对她比我对她更好,我就不再见宁姚了。如果宁姚一直喜欢我的话,我会努力,下次见面,我不会再像这次这样,只能成为她的负担。不管她是在北边的城池里,是在剑气长城的城头上,还是在更南方的战场上,我都会在她身边,尽我最大的努力,保护她。” 陈平安额头的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他赶紧擦拭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两个人相处,刚喜欢一个人时,可能会觉得她所有都好,但是以后在一起了,就要学会喜欢她的不好。这个道理,我是知道的。我很小的时候,爹娘也会吵架,但是从来不会当着我的面吵,吵完架之后,我爹也会在院子里闷着,但是第二天,两人就好了。虽然我一直觉得我的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,但是天底下哪有什么都好的人。我会努力知道什么是对错,什么是好的,什么是不好的,然后把最好的,留给宁姚。” 男人一脸呆滞。话都给你小子说完了,我说啥?还有,你陈平安才多大一人,怎么这些道理你都懂? 妇人抬起手,用手背擦了擦眼眶,然后柔声笑道:“陈平安,小时候过得很苦吧?”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,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可是他忍着忍着,憋了半天,还是再次皱起了脸,两边嘴角往下压,颤声道:“娘亲走的时候,苦死了,我那会儿年纪太小,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,娘亲还是走了。” 上山采药,典当家里的东西,烧饭做菜,挑水,煎药,去神仙坟偷偷祈福,在背篓里放好大一捧野果,大半夜为娘亲掖好被角,问她今天好些了没有…… 没有用,都没有用。 陈平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,就不再说什么。 那是一句否定当初自己的盖棺论定——年纪太小,做得太少。 妇人低下头,再次抬起袖子。男人叹息一声。 苦难一事,世间何其多,有何奇怪?任何一个身世坎坷的孩子,谁缺这个?可奇怪之处,在于“吃苦”二字,怎么一个吃法。 人间苦难,不消说也,说不得也。 妇人轻轻吐出一口气,抬起头,挤出一个笑脸:“陈平安,以后宁姚就交给你照顾了,她有不对的地方,你是男人,一定要多担待。” 陈平安颤声道:“你们要走了吗?你们走了,宁姚怎么办?” 妇人站起身,微笑道:“宁姚是知道的,她都知道,所以你不用担心。我不是因为我是宁姚的娘亲,才说她的好,而是你陈平安喜欢的姑娘,是真的很好呀。” 陈平安只能点头。 妇人转头望向一同起身的男人:“有话要说吗?” 男人点点头。 妇人善解人意道:“那我去外边等你?” 男人“嗯”了一声,妇人走出屋子,在廊道拐角处站着。 男人望向少年,沉声道:“陈平安!”对陈平安一直不冷不热的男人蓦然笑了起来,他绕过桌子,伸出宽厚手掌,重重拍在少年肩膀,然后收起手,后退一步,依旧抬着手掌,手心朝向陈平安。 陈平安愣了一下,赶紧伸出手,和男人击了一掌。 男人重重握住少年的手掌:“陈平安,以后我女儿宁姚,就交给你照顾了!能不能照顾好?” 陈平安大声哽咽道:“死也能!” 男人松开手,笑道:“什么死不死的,都好好活着。”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陈平安,满意道:“嗯,配得上我女儿。” 男人转过身,大踏步离去,陈平安想要相送,但是男人已经抬起一手,示意陈平安不用跟随。 男人始终没有转身,缓缓走向门口,笑道:“下次到了剑气长城,让宁姚带着你,去给我们上个坟,敬个酒,报个平安。” 男人跨过门槛后,突然转过头,笑道:“喝酒怎么了,藏什么酒壶,世间最潇洒的剑仙,都爱喝酒。”男人伸出拳头,跷起大拇指,指向自己,“比如你老丈人我!” 陈平安一直站在原地。 上香楼那边的渡口,今天会有一艘去往桐叶洲的吞宝鲸渡船起航。 陈平安在前往渡口之前,先去了趟孤峰山脚,因为没有倒悬山的入关玉牌,只是在围栏外远远看了眼那道大门,嘴唇微动,似在自言自语。 坐在拴马桩上的抱剑汉子,大白天还是在打瞌睡,只是喃喃自语,又说了三个字,相较于第一次,将“近”字改成了“远”字。 少年临近此门,即是剑气近;少年远离倒悬山,即是剑气远。 今天的泥瓶巷少年,一袭雪白长袍,背负长剑,腰别养剑葫芦,风姿卓然。 少年,思无邪,最是动人。 老龙城,风雨欲来。 大姓之一的方家如临大敌,因为好像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族子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