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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近朱者赤 (第7/15页)
平安肩头的小人:“这是骊珠洞天硕果仅存的香火小人,已塑金身大半,很难得。先生的落魄山上有座山神庙,那尊山神还算值得信赖,将来可以把这香火小人放在那祠庙饲养,以香炉为庐、香火为食。” 站在陈平安肩头的金衣女童犹豫不决,最后深吸一口气,望向崔东山:“齐先生还留了句话,但是当时先生说你未必有机会。现在既然你认了陈平安做先生,虽然人还是坏人,但我觉得可以说给你听听看。” 崔东山愣在当场,心中有些激荡,缓缓正色道:“洗耳恭听。” 金衣女童稚声稚气道:“学生问,‘蟹六跪而二螯’作何解?可是笔误?先生答曰,穷秀才囊中羞涩也。” 崔东山捧腹大笑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,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。 他独自走向藏书楼,笑得停不下来,一边走一边擦拭眼角的眼泪,转过头笑道:“先生,我就不送啦。” 崔东山在藏书楼二楼窗口望向陈平安的背影,高声喊道:“先生,若是遇到天大难事,可以折路去找那个户部老侍郎,就说你是我的先生即可。若是能够违心说你与老秀才是半个师生关系,就更好了!” 陈平安转头说道:“知道了,你自己小心。” 崔东山挥手,喃喃道:“起而行之,你我共勉。” 他一路登顶,来到六楼,登高远眺。 之前之所以不愿登上这一层,不是这里有什么玄机,而是少年心性又在作祟,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。文圣首徒也好,大骊国师也罢,一样是从年少岁月走来的。 崔东山向后倒去,随手将那方古砚放在一旁,全然不顾灰尘沾染白衣。 他转过头,看着砚台:“既然已经开始做了,不如一鼓作气,将这上古蜀国的蛟龙孽种一网打尽,全部豢养其中?” 他望向楼顶的五彩藻井,那里雕刻有威严团龙。 这儿跟记忆里的自家书楼不太一样,那边光线昏暗,可没这么漂亮好看的风景。 崔东山闭上眼睛,有些犯困。 还记得他在年幼时分,天资卓绝,只是心性不定,便被寄予厚望的爷爷狠心地“关押”在书楼顶层的小阁楼上,搬走楼梯,三餐用绳索送去食盒,吃喝拉撒都在那么点大的地方解决。马桶自然还是有的,每天都会换。孩子为了反抗,表达自己的愤懑不满,经常撕下书页当厕纸,或是将纸折成小小的纸鸢飞鸟,从一扇小窗丢出楼外,乘风而飞,然后每次就会听到爷爷拄着拐杖在阁楼下边破口大骂。 那个时候,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,就是将阁楼所有书本垒起来,站在高高的书堆上头,趴在窗口眺望城外的江水,经常一看就是几个时辰。 当年他还不叫崔瀺,更不叫崔东山,而叫崔瀺巉。瀺字解作水声,巉字则解作崇山峻岭。为他取名的爷爷那会儿当然是希望这个孙子长大之后道德品行、学问修养兼具名山大川之美,智仁两全,山水皆灵秀,能够成为读书种子,跻身君子贤人之列。可是孩子不领情,好不容易走下阁楼后,很快就离开家乡去远游,走出家国,走出一洲,最后一直走到了中土神洲,只恨走得还不够远,离那个倔老头越远越好,而且还故意把“巉”字给去掉了,只留下相对喜欢的“瀺”字,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,始终对外自称“崔瀺”。 哪怕后来重返东宝瓶洲,成为大骊国师,依旧没有回过一次家乡。 不想回去。 崔东山睁开眼睛,用袖子抹了把脸:“看什么看,没看过大老爷们伤心啊?” 顶楼出现了一个阴神出窍远游的儒衫老人,正是那条老蛟。老蛟盯着那方砚台,脸色阴沉。 崔东山没有起身,一挥袖子,将砚台拂向老蛟:“你的三百年修为已经打掉,上次的事情就算两清了。接下来你不用着急去往龙泉,而是帮着抓捕蛟龙之属的残余孽种,不论老幼大小,一并关在砚台内。我家先生留了许多品相最佳的蛇胆石,并没带出家乡。也亏得他没带出来,不然以他的性子,天晓得会不会当散财童子,早早挥霍殆尽。现在正好,将来可以物尽其用。” 崔东山坐起身,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肩头。 老蛟收起砚台,清楚感知到少年的气象变化,心中怒意瞬间烟消云散,转为无奈和钦佩:“国师不愧是国师。” 崔东山叹了口气:“从无到三,从三到五,不值得大惊小怪,在这小小东宝瓶洲算是罕见,可要是换成中土神洲,你在那边都不用待一千年,短短一百年内,你就会发现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迅猛崛起,然后瞬间陨落,甚至会让你目不暇接。到最后,就会发现,唯有老而不死并且老而不朽,才是真正的厉害。” 老蛟摇头笑道:“那里就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,一经发现,十有八九会被那几个大王朝抓去剥皮抽筋吧。” 崔东山依然坐在地上,脸色木然说道:“事情又有变化,大骊京城有人觉得你担任披云山新书院的山长不能服众,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