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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请破阵 (第8/13页)
的耀眼刺目。借着光亮,陈平安依稀可见这一缕“极小”的剑气在离开气府窍穴后凝聚实质,如同一场暴雨,疯狂砸在一块“地面”上,而这块承受暴雨撞击轰砸的地面好像是一块圆镜的镜面。 陈平安当然不会知道,那叫雷部司印镜,来历不凡,大有渊源! 在上古一位职掌雷法的天帝陨落后,雷部诸神随之趁势而起,瓜分掉了万法之祖的雷霆权势,各自掌握一部分雷霆威势。再往后,就更加处境不堪,除了司职报春的那位雷部神祇之外,其余众多神灵早已沦为山水河神之类的存在,要么受三教圣人约束敕令,不得跨出“雷池”,要么经常被类似风雪庙、真武山之流的兵家势力,或是一些道家宗门,以雷法符箓、请神之术将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。 而这面雷部司印镜的主人曾是雷部正神之一,虽然屡遭劫难,从镜面到内里早已破败不堪,里头的雷电光华几乎消磨殆尽,但绝不是中五境修士能够打破的。 古井内的白衣少年,身形已经被镇压向下一丈多,仍是用双手和肩膀死死抵住镜子底部。被剑气冲撞,镜面震动不已,不断崩开碎裂,但是很快又被镜子内蕴含的残余雷电自动修复为完整原貌。 剑气攻伐如铁骑凿阵,镜面抵御如步卒死守。 两者相互消磨,就看谁更早气势衰竭。 崔东山咬紧牙关,满脸鲜血,模糊了那张俊美容颜。此时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撂狠话,他只能在心中默念:“熬过这一场剑气暴雨,我上去后一定百倍奉还!一定可以的,剑雨气势由盛转衰,我只要再坚持一会儿,陈平安你等着!” 虽然井底少年心气不减,可这般浑身浴血的模样,实在是凄凉了一些。 哪怕是叛出师门的惨淡岁月,一路游历,离开中土神洲,去往南边那个大洲,最终选择落脚于疆域最小的东宝瓶洲,昔年的文圣首徒崔瀺,远游不知几个千万里了,一路上何尝不是逍遥自在,妖魔鬼怪、魑魅魍魉,有谁能让他如此狼狈? 要知道,成为大骊国师之前的游士崔瀺,曾经有句难登大雅之堂的口头禅,只凭喜好斩妖除魔一番之后,就会来一句:“弹指间灰飞烟灭,真是蝼蚁都不如。” 扛着镜子的崔东山身形继续下坠,只是幅度逐渐变小。 镜子还能支撑下去,可是镜子外围不断有剑气流泻直下。被持续不断的剑气浸透,少年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。他只得心念一动,从袖中滑出一张压箱底的保命符箓。此符珍藏多年,此时用出,少年心疼到脸庞都有些狰狞。 金色符箓先是粘在白衣袖口之上,然后瞬间融化。很快,那一袭白衣的表面就流淌满金色符文,细听之下,竟有佛门梵音袅袅响起,白衣如水纹滚动,衬托得他宝相庄严。 若说金粉、朱砂是画符最主要的材料,那么,另一些可遇不可求的材料一旦制成符箓,符箓蕴含的种种效果就会妙不可言。比如崔东山这一张,就是以一位西方佛国金身罗汉的金色鲜血作为最主要的画符材料,而且这位得道高僧差点就形成了菩萨果位,因此血液呈现出金色,浇注在金粉之中,在符箓之上书写《金刚经》经文,即可化为一张佛法无穷的金刚护身符,便是陆地剑仙的倾力一击都能够抵挡下来。 这让崔东山如何能够不心疼? 祭出这张价值连城的保命符后,少年心中略作计算,便轻松算出剑气至多让镜面崩碎,而镜子本身不会损坏,以后只要每逢雷雨之夜去往电闪雷鸣的云海之中接引雷电进入镜面,过不了几年,这面雷部司印镜就可以恢复如初。 如此一来,崔东山心中大定,略微歪斜手臂,胡乱擦拭了一下脸上鲜血:“奇耻大辱,差点坏了我这副身躯金枝玉叶的根本!” 他闭上眼睛,开始默默蓄势。 这道剑气将散未散的某个关键瞬间,就是他杀上井口的时机。 他当然不会等待剑气全部散尽,一旦被上面的陈平安发现自己没死,那泥瓶巷的泥腿子说不定还真有后续的阴招险招。 毕竟,此时的自己,无论是修为还是身躯,都经不起任何一点意外“推敲”了。 真是大道泥泞,崎岖难行! 少年心中大恨。 当初小镇之行,是国师崔瀺自认为的收官之战,因为涉及证道契机,他不惜神魂对半剥离,寄居于另外一副身躯,以少年形象大大方方离开大骊京城。 原来以为哪怕断不掉文圣先生、师弟齐静春这一脉文运,也能够以泥瓶巷少年作为观想对象,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,砥砺心性,补齐最欠缺的心境,从而帮助自己一鼓作气破开十境,便有望重新返回十二境巅峰修为。甚至可借助大骊推广自己的学识,只要自己的事功学问能够遍及半洲版图,甚至一洲之地的儒家门生皆是我崔瀺之弟子,裨益之丰,无法想象。 在当时看来,不管如何计算,崔瀺都能够立于不败之地,无非是获利大小的区别。 但是如何都没有想到,齐静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