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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白灵魂 (第2/3页)
辣子鸡丁外,只有一道番茄炒蛋。
吃完饭,尚阳吃了药,做了一套数学模拟试卷。
十点,黎青准时熄了大灯,准备睡觉。
尚阳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。
黎青靠在床头,就着台灯光看《鲁迅全集》。
一个小时里,黎青探了两回额头,瞥了好几眼,确定药物已起作用,尚阳今晚睡眠质量还不错,半夜应该不会做噩梦发烧,才放下书,搂着尚阳的被子,闭上了眼。
半梦半醒间,他习惯性转身一摸床畔,搂了一把。
空的。
他用胳膊挡着眼睛,才适应了台灯的微光,往旁边一瞥。
沙发床另一边,被子被掀开一角,原本应在里面的人却不知去哪儿了。
正常人起夜有很多种可能,喝水、上厕所、或者单纯失眠,起来看一会儿书,出去散个步看会儿月亮。
但黎青内心却忽然腾起一股闷水般冰凉沉哑的不详感。
“尚阳?”
没等他喊出第二声,卫生间传出轻微的水流声,然后是人压抑的泣音。
黎青翻身下床,轻手轻脚过去,顺着那条缝看过去。
卫生间磨砂玻璃门没关严,漏出一条细小光缝。
从这角度正好能看见尚阳,他正脱力般半跪在地上,一只手扶着马桶边缘,一只手捂着嘴,无声压抑地大吐着。
从吐出的干净酸水来看,他应该是吐过好几次,将胃里的东西都掏空了,但仍忍不住生理性地反胃。
黎青想到了什么,扑到了窗前,抓起一个药瓶,仔细查看着说明书上密密麻麻小字。
不*良反应:恶心、困乏、疲倦。
看尚阳的动作,他应该早就料到过,或者说习惯这种药物的不良反应了。
那样子应该是很难受的,黎青能清楚看见尚阳尽管竭力克制,那肩膀和毫无血色的唇仍在剧烈的颤抖。
但他自始至终都不肯示弱,未呻*吟或痛呼过一个颤音。
忽然,尚阳抬起了头,讥诮嘲讽的极端自我厌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轻轻吐出了两个字:“废物。”
眼神凶恶而桀骜。
那一瞬,黎青只觉得脑袋被炸弹无声轰炸开,无数淬着心疼剧毒的毒针扎在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口鼻仿佛被黑暗的水堵住,胸腔溺水窒息般锐疼。
从病发到现在,尚阳都表现得如以前一样阳光和张扬。
只是,这是一个生活在恐惧与痛苦的少年的本来面目吗?
黎青无声收紧握着门框的手,强迫自己凝视着这一幕。
浴室雪白灯光在纯白地砖映射下有种实验室般的冰冷,尚阳拉弓般绷紧背脊线条,大了一号的白体恤将使他看起来更加伶仃。
短短一个星期,他已瘦得单薄了。
死死地咬着唇,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,黎青没有出声喊尚阳,无声无息的,他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十分钟或许更久后,黎青旁边床忽然一沉,尚阳重新爬了上来。
紧接着,他感觉到自己唇上被落下一个轻轻的吻。
带着冰冷体温的吻。
已经凌晨三点了。出来烤串的人们也三三两两回家。城市彻底陷入了酣然长眠中,除却飒飒风声音与深夜垃圾车出没发动机的嗡鸣声与空调嗡鸣声外,空气阙然长静。
他听见头顶传来尚阳的声音。
“黎小青,对不起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忽然颤抖和沙哑,“还有,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·
医生给尚阳的医嘱是按时服药、定期做心理疏导,在家属帮助下建立安全感,尽量避免刺激,适当与人群接触,以尽力恢复工作生活状态。
于是在家呆了两天后,第二天一大早,尚阳坚持要回到学校上学。
“黎小青,你准备把我当豌豆公主藏一辈子吗?”尚阳摸着下巴,“听起来挺诱人的,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一下你的童心,不过……”
黎青正在给他准备养胃的豆浆和面条:“谁家豌豆公主一米八?”
“黎青,我知道你是担心我。”尚阳认真道,“但我不能一直不上学。我只是病了,我可以正常生活。”
似是在强调,他重复道:“黎青,我可以的。”
沉默许久,黎青道:“好。”
任何一个学校高三年级重点班的教室里都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杂乱。铺天盖地的试卷、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,教室后头时刻不停的挂钟,与每日一新的高考倒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