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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59)执念 (第3/3页)
何带这么多东西来拜访,不年不节的这样客气做什么?” 邹氏淡笑不语,拿着手帕摆弄,给旁边的妇人递了个眼神。 一个叼着旱烟袋且嘴角挂着一颗大黑痣的、太阳穴贴两片黑膏药,画着奇丑无比的媒婆妆的妇人上前,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,道“俗话说天上无云不下雨,地上无媒不成亲。王媒婆我提前恭喜举人老爷,程谢两家结秦晋,通二姓之好。” 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喷出的口水,继续道“谢家公子玉树临风,举世的才华,将来必定是金榜题名。程家姑娘知书达礼,秀外慧中,更是贤良淑德。今日王媒婆我从中说合,千里姻缘一线牵,听说两家人早就换了更贴,连婚书都写好了,婆子我也就不多说了,谢家的诚意很足,后面这十八辆马车都是给您程家的聘礼。” 话落对着后面的车队招手,道“后生们,快搬进来吧!” 程溁瞧着程勤那呆愣的神情,就知道这个便意爹又是靠不住了,竟然连问一句都不想不起,是以叉起腰正要上前一步和邹氏对峙。 于此同时谢迁上前一步,道“等等!程宅我谢迁可一直住在这里,从未曾听过,姨夫,姨母给谁定下婚约,交换什么更贴,更何谈写下那婚书。”话语间散发着摄人的戾气,仅淡淡的被瞧上一眼,便觉着压得喘不过气来。 壮着胆子王媒婆上前,嬉笑着道“好俊俏的哥儿,我做了一辈子媒婆,可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后生,瞧着打扮是读书人吧,是读书人呢!就要知理,守礼,程家可是尚书夫人,亲自给程姑娘定下的婚事,这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。” 只见谢迁的眼眸如同浸在冰中,流露出的眼神更是让人不寒而栗,薄薄的唇色淡如水,淡淡道“程家十几年前就分了家,户籍也变更成两地,如此不在一个户籍里的祖母,在这般情形下的尚书夫人便能给孙女定亲?这不是越俎代庖又是什么!” 王媒婆做了一辈子官媒,什么暴脾气的人没见过,只要不揍她,她就不怕,侃侃而谈道“小哥儿啊!你这么说没用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王媒婆我也年轻过,自然懂得,可万事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!人家谢家和程家可都是门阀世家,门当户对,且已经有婚书为凭证,上报了月老大仙的……” 谢迁打断王媒婆即将要说的话,低喝道“休要败坏人家姑娘清白名声,既然王媒婆说有婚书为凭为证,那就拿出来瞧瞧,让小子开开眼。”一双眸子光射寒星,剑眉浑如刷漆,胸脯横阔,涌出万夫难敌之霸气。 这种霸气可不是谁都有的,顿时将王媒婆吓得够呛,退后几步,暗自请示邹氏,邹氏示意碧草把婚书拿出来。 这时的碧草哪里还有被谢迁发现做贼时的慌乱,腰板挺得笔直,满脸幸灾乐祸,她早就看程溁那死丫头不顺眼了,如今嫁个死人,配上冥婚,真真是苍天有眼。 随即碧草站得离谢迁远远的,但又隐藏不住对谢迁的爱慕之心,小心翼翼的从袖兜里拿出,那张画着鸳鸯戏水的婚书,清了清嗓子,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洪亮嗓音,一子一顿道“谢程两姓联姻,一堂缔约,良缘永结,匹配同称。看此日桃花灼灼,宜室宜家,卜他年瓜瓞绵绵,尔昌尔炽。谨以白头之约,书向鸿笺,好将红叶之盟,载明鸳谱……”念到最后两眼圆睁,卡住说不出声。 停顿了好一会儿,众人都没等到下文。 王媒婆撸下袖子,抚着头上的银簪,道“继续啊!有不认识的字吗?” 她碧草自幼陪在邹氏身边做大丫头,在大儒世家里学着和邹洁一样的功课,她会有不认识的字?但自是因为认识才念不出来。 众人的目光全部其中在碧草身上,准确说是那张婚书上,个个垫着脚尖,望眼欲穿。 王媒婆瞥了眼碧草,暗骂真是个奴籍的玩意儿,上不了台面的东西,即刻抢下婚书,大声接着念道“结婚人,男谢迊、女程月仙。” 顿时底下一片议论纷纷,混乱起来,嬉笑声传来。 王铁蛋叼着根草,歪嘴笑道“尚书家的千金要嫁个奴籍书童?那小爷我是不是能尚个公主?” 满仓笑骂道“你做梦吧,就你那揍性!不过谢迊这小子要翻身了,那程月仙虽是个跛子,但脸蛋不错,再说官宦人家的丫头,是个主子就能要了身子,可比勾栏院的干净多了,若是我满仓娶了程月仙多好啊!” 且不说听后脸色煞白的县丞夫人邹洁,就是程溁都一惊,男方什么时候变成谢迊了?谢迊不是那个八坡村,俏寡妇边亚煵改嫁后带的拖油瓶,做了谢迁异父异母的哥哥那位! 后来不是卖身做了谢选的书童嘛?难道这是谢迊在她们之后改的,霎那间,想起冰窖里那双瘆人眸子。 是啊!君子如玉的谢选,就算是做鬼也是善鬼,怎可会有那种狠戾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