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君携_第84节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第84节 (第2/3页)

段枯枝缚紧了右腿,又是如何拖着腿,爬过崎岖的山路。峰利的山石,带着锯齿的枯草叶,划破了他的双手,划烂了衣服。天黑了,又亮了,黑了,又亮了……当他再回到溪边时,从水中倒影里,几乎看不出那是自己。满身的血污,满脸的血迹。那里面有他的,也有万山的。弑父弑师,沾了满手的罪孽,他想及此,伏在溪边,干呕不止。直到吐出几口淤血,他才稍微平静。

    他在山里,用了半个月时间休息。在一个夜晚,他出了大山。沿途,越往京郊走,官捕文书告示就越多。顾夕停在路边,看着茶肆里贴着的文书。有画着他的画像海捕文书,也有燕文的昭告臣民摄政王安好的消息。街谈巷议,燕祁太后被害,小皇帝也死了,摄政王将登大宝。还要和华国国君联姻。顾夕一路走来,这样的议论是听了满耳朵。

    一天夜晚,天空全是乌云,大地笼在一片黑暗里。他趁夜,翻越别院高墙。因为只有一条腿可用力,腾起跃下时,发出了点声音,却没引来侍卫。他愣在原地。心里意识到,他最想远远再看一眼的人,可能并不在别院里。

    东厢里,住着的是燕祁的小皇帝祁峭,内院里,守着的,是赵忠,那个忠心又机警的老内监。顾夕没打扰任何人,闪身进了正君的房间。房里清幽宁静,因未掌灯,一切都是蒙蒙昧昧的。顾夕却是非常熟悉,用单腿跳着,来到百宝阁前,看见了那个青花的瓷瓶。

    他抚了抚瓷瓶,沁凉又熟悉。那一年,他亲手从里面取出正君用来散功的药,这一次,他把半块兵符,投在了里面。

    轻轻的铛的一声,掌握燕国兵力的半块兵符,滑进瓶口,便寂静无声。顾夕抚着瓶身,细心地用衣襟擦净了瓶身上被他掌心血口子沾上的血渍。

    出了别院,他想远远地,向更北边走。可终于病倒在路边。不知昏迷了多久,间或朦胧间,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挺拔的身影,英气的面容,飘洒的长发,腰间悬着的古朴名剑……

    “先生……”顾夕张口叫了一声,却未发出声音,他烧了太长时间,嗓子全哑了。迷迷糊糊间,他听到先生低低的声音正和一个老者商议,“腿骨长歪了,这样不行,不能落下病根……打断,重接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那老者吃惊地低叫了声,“小公子病成这样,此刻断骨重续,恐怕承受不来呀。”

    “夕儿有功夫傍身,能挺过去。”先生的声音由远及近,又由近及远,透着不容违抗的坚定。

    “不过是条腿,总没命重吧。”那老者不同意。

    “不,夕儿的腿……和命一样重要。”先生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顾夕虚弱地说不出话,睁不开眼睛。不过他心中却明白,先生为什么说他的腿和命一样重要。他颤着唇说不出话,朦胧中只觉得先生腾出一只手,将自己的两只腕子握在一起,压过头顶,另只手向他右膝摸索下去……

    “先生……”顾夕两行清泪,从眼角无声滑落鬓边。他想告诉先生,自己可能回不去赵熙身边了,是否跛了,又有什么重要?可是先生下手如风,右膝被重手法一击,便被生生击折。这可比摔断时疼千百倍,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,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。

    顾夕睁开眼睛,双眼已经泪水充盈。眼前,仍是密室里冰冷的墙壁。右膝又隐隐疼起来,断掉时的疼痛即使被药王医好了,也一直深刻地烙印在骨髓里。有一次与药王闲聊,药王说过一句,也许是腿疼,落下的病根,也许就是他心里疼。说不准。“腿断了,哪能不留下点痕迹?”老药师显然不想再忆及当时惨烈的情形。

    顾夕也没再提腿疼的事。疼,他并不怕,就像他并不后悔出手杀了万山。那样一个野心的疯子,定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。可是毕竟那是师父,是父亲,他造下如此罪孽,在生命里哪能不留下一点印迹?在离开赵熙的他的余生里,终是暗无天日的。顾夕被无边的颓败折腾得辗转难眠。

    “老夫有个方子,能让人忘忧,夕少爷可愿意一试?”药王见他这样煎熬,实在看不过眼,曾这样提议过。

    “服后就忘了一切?”顾夕转头吃惊地看着他,老药师看见这个明艳的年轻人,整张脸瘦得就似乎只有一双眼睛越来越大了,不由叹了口气,“自然。能忘记过往,等同重活一回……”

    顾夕抬手止住他的话,重活一回,何其诱惑。可他舍不得与赵熙的过往,不想忘记。

    “药王爷爷,千万别在我的饭食里下这药啊。”顾夕抬目,澄澈的眸子里全是锐利。

    药王尴尬地笑了笑,“哪能。”

    顾夕轻轻摇头,“若是琢磨着给我下这药,我便不用庄内饭食了。”

    药王抚须哈哈大笑,“你这小娃,与我孙儿一个性子,惯会要挟人。”

    药王的孙子?那人叫赤苏的年轻人。比自己大了一岁,性子却更是张扬,不谙世事。顾夕觉得他下山,比之自己当年,更是白纸一张。

    “赤苏,你们送他入宫了。”

    药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,“我祖孙也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