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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节 (第3/3页)
姣美的面容五官尽皆扭曲如罗刹,激得江循心中生慌,倒退一步,把那具女傀重重摔跌在地。 女人尖锐变调的声音在空气中飘零,那具尚有余温的肉/体逐渐溃散、飞旋、变成了苍茫夜空中的飞灰,就像是点点流萤,情景极美,却散发出一股异常妖谲的气息。 一阵薄雾过后,地上空余一个精致的布偶,内里散发着腐臭的气息。 太女嘶哑带血的低鸣仍在空中游荡,久久不散:“……江循,这世上早就没有神了!早就没有了!” 前言不搭后语的疯言疯语,和着那随风而散的灰烬一道消匿了影踪。 太女并没有做太多解释,但江循已然明白她所指何意。 ……是了,她这点倒是说得没错。 自己所有的罪,所有的麻烦,大概都可以归结为……这世上没有神。 江循自嘲地一笑,低头细细看着自己左手掌心的纹路,发了会儿呆后,便听到主屋方向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。 罢了,既然已经知道太女的所在是在悟仙山附近,多想亦是无益。 待那睡目惺忪的农家少女拉开主屋门时,院内已是空空荡荡,侧屋的门虚掩着,她走到门口,敲一敲门,推开门时,只见屋内陈设未动,床被凌乱,但那夜宿的少年已是不见影踪。 少女不解地揉着眼睛走出门来,她没能发现,在院落一侧的小磨盘上散落着未能扫尽的玉米粒,其间搀着一颗散碎的银锞子。 …… 东山之巅,清晨晨光破晓,但还没能消融初生的雾霭,空气潮湿沁人心脾,带着昨夜融化的雪露味道。整座东山如同浮在甘冽的清水之中,微微摇出潋滟的光影。 玉邈负手立在东山一叹崖边,睫毛上被雾气随手洒上清雅的露水。他静静望着南向,也不知站了多久,他才扫一扫衣袖,回过身去,朝着那走上一叹崖上的人俯身下拜:“父亲。” 玉中源俯身抓住他的手臂,神色倒也平静:“几日没睡?” 玉邈低下头:“让父亲挂心了。” 玉中源把人搀起,父子二人并肩站到一叹崖边,半晌无语。 玉邈抬起眼,看向那层层雾霭外挣扎涌动的天光,表情像是出鞘匕首一般寒冷,眼中却闪烁着异常狂热的光。 玉中源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脾性,心下了然,却只能空留一声长叹。 “……我同仙界再度商议过,此事没有多余的转圜余地。” 玉邈早有预料,并不惊讶,只浅笑起来。 玉中源也甚是无奈,大概也是数日来奔波劳碌的缘故,他也不再顾忌虚礼,称呼了玉邈的小名:“……小九,一切都是因为这世上再没有神了。” 玉邈不说话。 数万年前,混沌初分,天地未定,世间各神分立,统辖一方,抟生灵,成湖海,铸山石,积累下万古之力,代代延绵下来,便有了人。 人通过探索修习,修成仙道,渐成气候。 此时四海皆安,天下平定,人们不再需要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,而诸神之力洪广无量,也不再适合栖居于此。因此,所有的神开辟了另一处洞天,归隐在内,各自作伴,不再过问人间之事。 谁也不知道这个神之域在哪里。 于是,这个世界,便有了仙道,魔道,妖道,鬼道,以及数不清的凡人,在这世间行走,再也没有了能管辖、统领一切的神。 然而,诸神中出了一个特立独行的衔蝉奴。 他酷爱人间生活,拒绝与众神同去那极乐福地,只愿化成人身,在人间游历,享尽人世繁华,声色犬马。 因而,当逆天魔祖“吞天之象”诞生之时,衔蝉奴成了众人的希望。 他是唯一留在人世间的神,他理应去做些什么。 衔蝉奴自己也是这样想的,结果,一人赴险,再无归期。 被打散神魂、重归轮回的衔蝉奴,却不再被仙界登入籍册记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