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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旧友_8 (第6/6页)

被堵在角落里挨打想要反抗的时候,对方只要一句“强`奸犯还有脸来上学!”,他就哑口无言失去了挣扎的欲`望。

    那是他父亲的罪孽,他放走了他,活该要替他还。

    翁雅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,她时不时就会抱着程眠痛哭一场,指爪狠厉地掐他,想把藏在他体内看不见的邪恶因子抠出来,然后随手抓起一件事物抽打程眠,因为他的校服被弄脏了,作业被人撕烂,被人浇了一头脏水,这些全部变成了他的过错,是他即将变坏的预兆。他不敢说,一提到父亲,翁雅就发疯一般地吼他,说有他这样的儿子谁会愿意回家?或者歇斯底里地怨恨程有均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,她从前的岁月静好全部被浓烈的黑火侵蚀掉,她不再打理盆栽,首饰盒被她锁进了抽屉,她现在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程眠,在他的行为出现任何瑕疵的时候冲出来给他一巴掌。

    程眠跪在水泥地上怔忡地想,这个世界是疯了吗?他颤抖着爬过去抱着翁雅的腿,像小时候那样把脸贴上去,小声哭着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,他心疼翁雅,无比恐惧现在的状况,但他也怕说出程有均会让他坐牢,在他的概念里,监狱同地狱几乎等同,他无法做出大义灭亲的决定,就只能这样昏头昏脑地拖下去,以为总有一天事情会过去。

    拖到现在,他都快忘记,罪到底是谁犯的了。

    在韩通明眼里,自己早就是个满嘴谎话的惯犯,就算现在他去告诉韩通明,当年猥亵学生的事情是程有均做的,他和韩通明的父亲沆瀣一气欺骗了两个女人,他和自己都是畸形家庭的悲剧产物,韩通明会相信吗?他大概会给自己的累累罪行上再记上一笔,或者把自己扭送到精神病院去。

    而且他根本就不希望韩通明知道这个丑陋的真相,韩通明从小就没享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,自己和翁雅合力把他拢在掌心上,才让韩通明没变成一个凄风苦雨冷冰冰的小孩,如果可以,他多希望能让韩通明在一个普通的、正常的家庭里长大,即使做不到,他也想让韩通明有一个想象中完整意义上的父母。

    但他搞来搞去,搞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结局。

    也许就是他的错,他在被动地选择包庇了程有均的时候,就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,他没有资格代替翁雅和那个学生放过程有均,所以韩通明怎么对待他,都是他活该,他凭什么对他发脾气呢?

    对,他还从来没有认真地对韩通明认过错……程眠恍惚地想到,本来就是他错了,他明天应该好好去道歉,就算是看在翁雅的份上,韩通明也会原谅他的,况且他已经在偿还了,这么多年的人生,这么多的债务,还不够吗?他去恳求他,韩通明会理解的,他一向嘴硬心软,也一向说话算话,他说过不会不管自己,就一定不会不管。

    不管他今天是怎么了,他是喝醉了想发泄欲`望,还是只是想惩罚自己,都可以,都无所谓,他都愿意。

    只要他能原谅自己,只要这笔烂账能够翻过篇去。

    别让他一个人走,这个地方不是他的家,除了韩通明,他跟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关系。

    他没有家,没有亲人,他的青砖院落和栀子花,还有他温柔无匹的妈妈,都被他亲手杀掉了,他只剩下一个韩通明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他都要留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程眠蜷缩在床上,紧紧地抱着自己,周身温度渐渐回升,他点燃了最后一点自尊和廉耻心,希冀能照亮这一程没有归路的追逐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一夜无眠,天色一片蒙蒙的时候程眠就爬了起来,Weyman还在蒙头大睡,他一向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。程眠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,丁零当啷打散了两只鸡蛋开始做蛋饼,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娴熟地准备早餐了,不知道Weyman看到了又会说什么。

    他把早餐摆到餐桌上,留了一张字条,拿了一件Weyman的厚外套就离开了。

    清晨熹微的天光从云层透出,程眠裹紧了衣服,顺着葱郁的半山路向韩通明的公寓走去,路上鸟鸣吱喳,偶有晨跑的路人迎面跑来,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脸部,冲对方露出微笑,路人不明所以,礼节性地回以微笑,一派世界安好。他昨晚借着满心的冲动和绝望从这里狂奔而过,寒风呼啸,把他从里到外冻了个生透,而现在,他全副武装,高举着内心的圣火,勇士一般要去征服磨难了。

    不过是像从前一样,他们照例大7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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